来源:新华社
“27岁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战场上踩过地雷,潜入敌军阵地抓过俘虏,亲眼看见战友一条腿被炮弹炸飞……”
钟金松,广东省广晟资产经营有限公司原总经理、党委副书记,接受省纪委调查后,回忆自己的经历,后悔不已:“当年在枪林弹雨中没有倒下去,如今却倒在‘糖衣炮弹’下;在战场上没有当俘虏,却成为金钱的俘虏。”
1952年出生的钟金松,如果不是被省纪委“两规”调查,钟金松此刻正享受悠闲惬意的退休生活。去年8月,根据中央纪委转来线索,广东省纪委成立调查组,对钟金松涉嫌违纪违法问题进行初核,8月11日正式对其采取“两规”措施。经查,钟金松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利益,先后多次收受巨额贿赂;违反廉洁自律规定,多次收受他人红包礼金。2015年1月,经省纪委常委会议审议并报省委批准,决定给予钟金松开除党籍处分,由省监察厅报省政府批准给予其开除公职处分,收缴其违纪所得,将其涉嫌犯罪问题及线索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初次受贿 贪巨额欧元睡不着
1952年钟金松出生于广东普宁,20多年的军旅生涯,让钟金松养成了执行能力强,办事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上世纪90年代初,在部队企业时,他就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1999年广晟公司成立,当时是全国唯一一家以军队、武警部队和政法机关移交企业为主体组建、发展起来的广东省省属国有独资企业,组织上任命钟金松为公司董事、副总经理。那些年钟金松干劲十足,在矿业、电子信息、酒店旅游、工程地产等产业开疆拓土,为公司的发展和盈利奠定坚实的基础。
2004年,钟金松升任广晟公司董事、总经理、党委副书记,接手时企业每年只有几千万元盈利,到2008年短短四年,提升到每年盈利数亿元,连续多年在广东省属企业中利润增长排名第一。
“我自认为给国家和企业做了很大贡献,赚了很多钱,但待遇和民营企业家比差远了,于是逐渐有了为个人捞好处,为退休留后路的想法。”钟金松开始心理失衡,一步步走向腐败深渊。
屹立在天河区珠江西路17号的广州第三高楼——广晟国际大厦,金碧辉煌,360米高度直入云霄,钟金松的腐败防线就是在这里“溃坝”。2008年初,广晟公司总投资25亿元的广晟国际大厦动工建设。其间,在钟金松的帮助协调下,该工程标的为2亿元的玻璃幕墙工程由广东××建设有限公司承接。为感谢钟金松的帮助,该公司董事长吴××在2010年至2011年间分多次给钟金松共送去巨额欧元现金。
钟金松第一次收受吴××贿赂是在2010年春节前的一天晚上,吴××约其到南国花园怡轩酒家喝茶,送给他一个礼品袋,里面有一盒茶叶和一个信封,信封里装了巨额欧元。
“出国旅游时使用过欧元,但没见过那么大面额,吴××每次送的都是面额500元一张的欧元,且数额都很大。”钟金松对这次收受巨额贿赂印象深刻,当天晚上很晚还没有睡着。后来,钟金松托人将吴××所送的欧元兑换成人民币购置房产。
行贿打包 一次性收500万现金
钟金松作为广晟公司原总经理、党委副书记,对内是正厅级干部,对外是资产总额为800多亿元的国企老总,钟金松广结政商两界人脉,资源丰富。
2011年上半年,在广州花园酒店一次饭局上,经人介绍,钟金松与一房地产老板黄××相识。双方交换了名片,钟金松见此人拥有人大代表头衔,倍增好感和信任。事后,钟金松了解到,黄××经营着一家涉及地产、酒店服务、物业管理等多个领域的综合性企业集团,其身家超100亿元。
2011年下半年,广晟公司下属的番禺万博数码城项目建设启动,钟金松将该项目介绍给黄××,在尚未招标的情况下,就与黄××的公司签订了意向合同。黄××心领神会,在一次喝茶时主动提出,“今后逢年过节,不想送什么礼金、礼品,这样太啰嗦、麻烦,干脆一次性给你500万,要怎么用,你自己安排。”
钟金松并未拒绝,当场约定在老家普宁交易。2011年10月,黄××在普宁锦绣园饭店送给钟金松500万元现金。事后,钟金松将黄××的贿赂款,一部分在老家购买宅基地,一部分投资自己私下运作的××农改项目。
钟金松交代,之所以将番禺万博数码城项目介绍给黄××,一方面是因为项目投资巨大,利润丰厚,利益输送空间大;一方面是项目所在地广州,黄××拥有“强大背景”,办理各种报批手续方便快捷。钟金松事后自认,此事运作高明,既捞了好处,又送了顺水人情,还利用黄××的关系推进了项目进度,一箭三雕。
2013年7月,黄××因牵涉其他案件被广东省检察院立案,并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得知消息的钟金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寝食难安。一段时间后,见自己没事,钟金松以为黄××够仗义,没有“出卖”他。此时的钟金松仍然存在侥幸心理,行贿人“出事”也没能给他震慑和触动,他并没有主动向组织交代自己违纪违法事实。
贪腐圈子 公司送礼风气盛行
钟金松在广晟公司担任主要领导职务长达10年,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小群体,造成其贪腐隐蔽性强,一直未被发现。
钟金松带头违反廉洁自律规定,收受红包礼金,严重带坏了公司风气,破坏了干事创业的环境。钟金松利用自己和家属生日,主动邀请下属企业负责人吃饭,直接收受红包礼金。经查,2002年至2013年,钟金松多次收受广晟公司下属等20余人所送礼金。上梁不正下梁歪,在钟金松的影响下,广晟公司送礼风气盛行,下属企业多以“年节关系户过节礼金”名义,利用公款给广晟公司领导班子成员送红包,包括钟金松在内的多名广晟公司原班子成员曾有收受红包礼金违纪事实。
钟金松既是一名国企老总,又是一名厅级干部,亦官亦商,同级纪委不敢、不能监督,上级纪委又鞭长莫及。钟金松在担任广晟公司总经理期间,在业务工作上大权独揽,企业纪委监督成为摆设。国资系统一位纪检干部坦言,钟金松虽然是一名国企负责人,但他行政级别高,下去检查工作时,甚至市委书记、市长都要出来陪同。像他这种人根本不把企业纪委放在眼里。
晚节不保 退休前捞钱酿苦果
“看到月饼泪花流,人生最惨失自由,教育子孙和后代,不正之财切莫收。”2014年中秋节,钟金松在被查地点老泪纵横,工作人员送的月饼他一口都没吃,他挥笔写下痛彻心扉的忏悔诗。钟金松原本将自己的退休生活安排得美好、充实,带孙子、出国旅游、与战友偶聚,甚至还打算在老家修建别墅,颐养天年。而这一切美好生活都被他自己酿下的苦果所吞噬。
与众多晚节不保的贪官一样,钟金松也毁在退休前捞一笔的“59现象”上。临近退休时,钟金松既有“捞一把就走”的赌注心理,也有“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市侩心理,更有“自己贡献大,捞点算啥”的补偿心理……钟金松被调查时,已是具有43年党龄的老党员。据反映,钟金松任职的前半段,工作能力和成效均得到肯定。但后来,他过惯了灯红酒绿生活,觉得那些文化不高,能力不强的社会老板动则坐拥上亿资产,挥金如土,心理极度失衡,工作热情随之消减,个人自律随之放松,贪欲膨胀,罔顾党性宗旨。